经纬新闻
2020/03/02 23:4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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平台的权力边界在哪？这问题眼下越来越值得思考。
据北京日报报道，2月29日，字节跳动旗下办公套件飞书发布官方公告称，飞书相关域名无故被微信全面封禁，且被单方面关闭微信分享API接口。3月1日，针对微信全面封禁飞书或因飞书拉取关系链的说法，飞书方面表示，飞书不存在微信登录的选项，飞书里的信息和文档也都不支持直接跳转分享到微信，不存在拉取微信关系链一说。
你想将飞书文档分享链接转到微信上看？转了白转。你想把飞书官网域名、二维码名片、会议链接在微信内打开？此路亦不通。微信上的跨应用沟通变成了“烟涛微茫信难求”，这无疑让人遗憾。
都知道，受疫情影响，远程办公成为强需求，而钉钉、企业微信、飞书等在线办公软件，无疑为很多企业分布式办公提供了“操作系统”。这些“云办公”服务平台开发上线新功能、免费使用等，也都在给上班族们带来便利增量。
本质上，为企业复工和民众办公提供方便，是互联网的利好面向各行业的辐射与外溢，也是互联网企业抗疫担当的体现。拿飞书来说，将即时沟通、在线协作、音视频会议等功能深度整合，还推出健康备用等版块，这帮助了很多防疫一线组织与保供企业实现了高效协作和快速复工。在疫情面前，这类办公服务多多益善。在协助企业复工问题上，互联网企业本也该同心一向，共同织起安全办公的高效协同服务网络，画大“方便企业与民众”的同心圆。
但微信屏蔽飞书链接与域名的举动，显然与此相悖。乍看起来，这只是让民众的沟通环节增加，但这类动辄封禁或切断连接的做法，显然会让互联网场域变得条块割据，背离开放、合作、共享的互联网精神，也必然会将零和博弈的代价转嫁给用户，用人为制造的壁垒给用户带来不畅和不便。
作为国民级社交应用，成为基础设施的微信如今已深刻地嵌入到人们的网络生活中，成了人们在线沟通的“日用品”。在腾讯官方网站上，微信的自我介绍中也说，微信是一款跨平台的通讯工具，超过10亿人都在用。
事实上，开展通讯业务的前提应该是可以充分保证用户的通讯自由权。在飞书之前，腾讯已经先后屏蔽了淘宝、抖音，而作为一款通讯工具，用户与用户之间正常的沟通内容，不触及相关法律、法规等内容，微信更无权进行干预、限制。一直以来就有法律人士认为微信此举是侵犯用户通讯权利。去年4月，一名北京的律师甚至以侵犯自己通讯自由权将腾讯起诉。
允许在各个平台自由分享正常的办公信息，既能让企业减少将员工导入办公网络的成本，缩短线上办公的切入路径，也能增加用户对平台的依赖，提升用户粘性，巩固自身地位。这原本是开放型格局带来的帕累托优化。
可不由分说的屏蔽，只许自身借力打通B端和C端，不给外来应用以机会，既是将自身利益算盘置于用户权益之上，也是在增加企业在线办公的内部沟通成本。用站不住脚的“拉取关系链”作为封杀理由，某种程度上，是将“要想过此路，留下买路钱”升级为“要想过此路，没门”，也是为时下流行的“豪横”一词做注解。其实质就是挟平台垄断地位以自重的平台霸权。
从权利维度看，此举损害的不只是其他应用和很多企业的权益，也是在侵害用户正当的网络沟通权利。微信封禁很多在线办公要用到的文件、域名或链接，本质就是用“画地为牢”之举干预用户的通讯内容，压缩人们正常的信息传递与交流空间。
微信生态能做大，本就是平台功能跟民众需求相融共生的结果。微信是个巨量型流量入口，流量的内核是用户的信息交互流动。这些信息流动，就相当于往线上通讯工具的“池子”里“灌水”，水灌多了，池子才会有容乃大。但不能池子大了，就肆意设限。
换句话说，作为社交、泛生活服务等领域网络基础设施平台的微信，不能在用户支撑起了平台体量，用户成就了平台日活后，就回过头置用户便利于不顾。更何况，权利就是权利，本也不该随意被损害和架空，企业无权去随意压减。
从平台责任的层面讲，“大要有大的样子”，身为巨头型平台，也该有基于用户本位的开放性与包容度，承载起民众赋予的厚重期许，而不宜挟平台强势地位制造割裂，跟“与用户为便”的方向背道而驰。就算企业间存在竞争关系，会“相爱相杀”，也应将损害尽量框定在双方“内部”，不应让用户成为博弈代价的末端承受者，不能“己所为，祸及他人”。
对公众而言，在享受到了互联网开放度“往前一步”的利好后，就很难再接受其“退后一步”带来的不便。互联网时代，开放伴生的利好是建立在“打通壁垒”基础上的。用分“敌我阵营”的对立思维和“非我族类”的伐异思维，去制造更多壁垒，虽然会跟自身利益挨得更近，却会离竞争的“正确打开方式”更远。而微信屏蔽很多正常办公信息，就是在“退后一步”，也是在增加壁垒，制造不便。
说到底，尊重用户权益是企业应有的市场伦理。如果说，不用非法手段是商业伦理的底线，那尽可能用开放去裨益公众，则能抬高商业文明的天花板。不作恶与为公共利益做加法，是基础设施型互联网平台权力边界的左右两端。也只有沿着社会合意的方向跟民众需求相向而行，而非用“封”字诀制造更多不便，才真正契合“科技向善”的内涵，才能赢得市场尊重与用户信任。
虎吟（媒体人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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